第(1/3)页 破庙里的烛火又添了两根,跳动的光映得供桌上的金器愈发晃眼。 熊心指尖抚过那枚青铜酒樽,指腹被云纹硌得发疼——这是他昨日在野坟堆里挖了半宿才寻到的楚王室旧物,此刻却要像分炊饼似的分给这些泥腿子。 老婶子。他弯腰将金步摇递向那个额头沾着泥点的老妇,给您孙女打对银镯子,比草编的结实。老妇的手抖得像筛糠,枯树皮似的指节蹭过金步摇的流苏,突然跪下去,额头砸在青石板上:公子大恩,老身就是死了也给您守坟! 年轻汉子攥着酒樽的手青筋暴起,用衣襟仔细裹了三层,喉结上下滚动:这物件儿能换五石粮,我家那三个娃...能啃上热馍了。干瘦老头捧着玉璧贴在胸口,指甲在玉面上刮出细响:当年楚王祭天用的东西,咱拿着造反,老天爷定是向着咱们的! 熊心望着众人发亮的眼睛,喉咙发紧。 袖中玉璜的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爬,他想起老巫师临终前的话:楚王室的血要热,得拿金器当引子。此刻这些泥腿子的体温正透过金器往他身上传,热得他眼眶发酸——原来复国不是画在帛书上的图腾,是这些粗糙的手,是这些带着泥腥气的热望。 都收好了。他提高声音,明儿个日出时分,咱们去楚王陵暗仓,那儿的金器能堆成山!人群爆发出欢呼,有人把木棍抛向梁上,震得烛火乱晃,有人攥着金器往怀里塞,生怕被人抢了去。 雨不知何时停了,庙外老槐树的断枝还在滴水,砸在青石板上。 角落里,那个面黄肌瘦的青年缩了缩脖子。 他叫狗剩,三天前跟着爹来破庙听,爹夜里咳血,床底下的药罐子空了半个月。 此刻他盯着怀里的半块玉璧——熊心刚才塞给他的,说能换五石粮。 可他娘今早拽着他的衣角哭:狗剩,你爹快不行了,县太爷说...说只要递个信儿,就能开仓放粮... 青年摸了摸怀里的药包,是方才趁乱从老医者药箱里顺的,还带着艾草味。 他低头看了眼熟睡的爹,老人的嘴唇乌青,喉咙里呼噜作响。 庙外的风卷着湿土气灌进来,他咬了咬发白的嘴唇,把玉璧塞回供桌底下——这玩意儿要是被官府搜出,全家都得砍头。 等人群散得差不多,他缩着脖子溜出庙门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