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李婶端着菜盆路过,顺口道:“王副书记,您最近饭量小了?” 王立新的筷子“当啷”掉在桌上,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。 喉结上下滚动,伸手摸耳垂的动作快得像被烫到,指尖触到耳骨时微微发颤。 肖锋低头扒饭,碗底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,他数着——这是王立新今天第三次摸耳垂,第二次低头看鞋尖。 那是双磨旧的黑皮鞋,鞋尖沾着今早下雨的泥点,湿漉漉的,像踩过一片未干的悔恨。 下午三点,小敏抱着红漆投票箱进来时,发梢还沾着雨星子,凉意顺着颈侧滑下。 “肖书记,”她把箱子轻轻放在桌上,声音压得低,像怕惊扰了箱中沉睡的秘密,“有个干部问能不能代笔……说不写像欠了债。” 肖锋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,圈里写着“共鸣”。 笔尖划过纸面,沙沙声像风吹过麦田。 他抬头时,小敏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,折射出窗外破碎的光:“把箱子放祠堂中央最亮的位置。”他指了指窗外,雨停了,阳光正穿透云层,金线般洒落,“光要照进来,人才敢低头。” 傍晚祠堂的灯准时亮起时,王立新站在门口犹豫了足有三分钟。 二十多张木凳围出个半圆,小敏把投票箱放在八仙桌正中央,箱盖上贴着孩子们画的太阳,红漆被晒得发亮,像一颗凝固的心跳。 肖锋坐在最末的木凳上,面前摆着搪瓷缸,缸里泡着野菊花茶,香气清苦,混着木料的潮气,在鼻尖缭绕。 “第一封。”他拆开纸条,声音像浸在温水里,柔却有力,“我没举报张某。” 祠堂里的呼吸声突然轻了,像被谁捂住了口鼻。 王立新的指甲掐进掌心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那是三年前的事,张某挪用扶贫款,他签了字的批条就锁在办公桌第三个抽屉里。 肖锋抬头扫过众人,目光在王立新脸上停了半秒:“我不是来审判你们的。”他端起茶缸抿了口,菊花香混着木料的潮气漫开,“我是来告诉你们——有些伞,撑久了也会漏雨。” 角落里传来铅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,像春蚕啃食桑叶。 老周坐在门槛上,膝头摊着张新画的电网图,小琳用蜡笔在边缘画了串星星,蜡油凝固在纸上,泛着微光。 他的格子衫前襟沾着饭粒,是中午李婶硬塞给他的红烧肉蹭的,油渍在布料上晕成一朵暗花。 “小琳说,”他头也不抬,“这次要画得更亮些。” 夜渐深时,王立新是最后离开的。 他站在祠堂中央,月光从瓦缝漏下来,清冷如霜,照在投票箱上。 第(2/3)页